美國麻醉醫師的心碎告白:我必須每天祈禱才能堅持不放棄,痛苦的就像是恐怖電影一樣

隨著美國新冠肺炎病例數的持續增加,醫院治療重症患者的壓力越來越大。在美國紐約,新冠肺炎病例和死亡人數在過去幾週急劇增加,成為全球重災區。紐約市一名麻醉科黃賽傑(Sai-Kit Wong)主治醫師表示,他在過去10天內見過的新冠肺炎病例數大幅激增,由於相關醫療設備及資源明顯不足,因此每天都必須做出了令人心碎的選擇,包括那些患者有機會分配到呼吸器、那些患者可分配到醫療人力。

 

新冠肺炎病例數急劇上升

記者:您能告訴我過去幾週發生了什麼事?

黃賽傑醫師:大約9或10天前,我們大約有5位新冠肺炎陽性患者,然後4天後,我們大約有113或114位患者。截至2天前,我們總共有214位患者。今天,我們醫院除了新冠肺炎陽性患者外,什麼病人都沒有。然而,重症病房(ICU),外科重症病房和急診室(ER)都是擠滿患者的,全都是的新冠肺炎陽性患者。執業生涯以來,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記者:是否每一位來醫院的患者都已嚴重到需要住院?

黃賽傑醫師:症狀較輕的,我們醫院不會接收,我們要會求患者先回家,並告訴他們症狀惡化時再回來。基本上,如果他們沒有呼吸急促,就沒有資格接受新冠病毒篩檢。

 

 

令人心碎的選擇

記者:您上一次上班的時間是?團隊間的心情如何?

黃賽傑醫師:昨天我有值班,我們有兩個小組,每個小組由一名麻醉師和一名經認證的護士組成。在10個小時裡,我們的總共進行了8次插管。在我們輪班期間,我們只是要做我們必須做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們做著訓練有素的事情,就像膝關節反射一樣。

但今天清晨時,我卻有點失去這項“能力”了。有一名孕婦正在分娩,妊娠27週,但她即將呼吸衰竭。據我了解,我們並沒有為她配備呼吸器(呼吸器不夠用)。我們當時討論著可能面臨兩次心臟驟停(可能會產生許多後遺症)。由於其他患者均使用著呼吸器,如果其中有一位空出了,我們才能為這名孕產婦使用其中一台呼吸器。

所以,當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的心都碎了。我走進一個空房間,失控著崩潰大哭。然後我打電話給妻子,告訴她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們能做的就只是祈禱,我們為病人和嬰兒祈禱。然後我打電話給我的牧師,但我甚至無法講出話來,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只能不斷的哭泣和哭泣。

這真的很難。而且這僅僅是一天的開始。

 

 

與家人隔離

記者:我想您在工作中一定面對著非常艱難的日子,請問您是如何調適心情來面對每天的挑戰?

黃賽傑醫師:我只能在照顧患者的時候,儘量不要去想它。但糟糕的是,經過這樣的一天,當我回到家中時,我卻不得不將自己與家人隔離。我必須遠離家人。我無法觸摸或擁抱他們。我必須戴上口罩並使用單獨的浴室。我可以和他們聊天,但,生活真的很難。我其實沒有具體調適心情的方式,而且將來我可能會持續做噩夢。自我從業生涯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從來沒有。

我的工作是擔任麻醉醫師,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手術室對患者進行麻醉,並在整個手術過程中進行監視,以確保患者在手術中沒有任何併發症。至今為止,在我職業生涯的14年中,我在手術台上面對的死亡人數很少。我沒有太多經驗去面對死亡,更不用說這次疫情需要面對如此多的死亡。這痛苦的景象,就像恐怖電影中的場景一樣。

 

防護裝備水平“極低”

記者:您的醫院有做任何事情來保護醫療人員嗎?

黃賽傑醫師:我知道院方正在盡一切努力保護所有的醫療人員,對此,我非常的感謝。但以總體狀況來說,個人防護設備真的嚴重不足:醫院裡的手套和N95口罩都用光了。從過去的經驗來看,我們通常每2~3個小時就需要換一個新的N95口罩。現在,我們被要求一天只能用一個N95口罩。但其實我們已經很幸運了,我知道在某些醫院,醫護人員會被要求每天重複使用它們,直到弄髒和污染為止,然後,也許,會得到一個新的。

 

孩子們過得很“艱難”

記者:您的家人如何面對這個挑戰?

黃賽傑醫師:我的孩子們分別是8歲、6歲、4歲和18個月。因此,我認為他們可能比我認為的了解更多。

我回家時他們想念我,想來擁抱我,但我必須告訴他們遠離我,因此,我覺得他們很難過,而我的妻子幾乎在做所有的家事,因為我即使戴著口罩,我甚至都不敢為家人擺放餐盤,更別說是其他家事了。

 

這絕對會變得更糟

記者:就您的工作而言,會因為疫情越來越嚴重而變得更糟。您對疫情高峰期有何想法?

黃賽傑醫師:疫情絕對還會變得更糟。如果我不得不去猜,我會說疫情的高峰期將在未來5到15天內出現。從過去10天的情況來看,它呈現指數級增長。而目前我們正處於激增的開始。我們離高峰期還很遙遠。

記者:您認為您的醫院將如何應對這種需求增長?我們已經看到有報導說紐約州目前只有7,000台呼吸器,但是您的州長說目前需要30,000台呼吸器。您認為這數字準確嗎?

:要看情況。我們雖然持續在宣導保持”社交距離”的觀念。但是從我所看到的情況來看,我認為人們對此還不夠重視。我希望我錯了。如果人們能確實保持社交距離,聽取建議並留在家中,那麼情況可能會好一些。

如果確實出現人數激增,我們真的會不知所措,然後,我們不得不決定誰可以使用呼吸機,誰可以得到醫療人員的照護。我真的不想做這個決定。我是麻醉師,我的工作是確保患者的安全,我不知道如何判處某個患者死刑。

 

黃賽傑醫師,圖片引用自 Medical News Today

 

想保持健康,請相信專家

黃賽傑醫師:香港、新加坡、韓國和台灣,他們都有很好的經驗來對抗新冠肺炎,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今天,我們仍然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病毒。

韓國的策略之一是進行嚴格的居家隔離以及病情跟踪,控制疫情以避免爆發。

反觀紐約和美國,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等了又等,然後告訴人們要保持社交距離。我希望人們知道的是:相信專家,您可以不同意,但只需執行專家的意見。保持健康,不要壓倒醫院。

 

文章引用:‘I have never seen anything like this,’ says New York City doctor about COVID-19

林詳崴 研究員

作者

Will 林詳崴 研究員

擅長生技研究發展與市場應用之專文報導,對於產業市場分析與國家政策法規擁有精闢獨特的洞察力及個人見解,致力推廣生技及醫學新知,希望能與讀者一起關心並參與生技醫療產業,共同迎接新世紀產業「生醫時代」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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